第 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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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 章
6
事實上，我不懂愛是什麽，所以我承認我當時的答案是在胡亂編造，而高弗米德的答案卻出乎我的預料。
我拿起他的作業仔細看了一會兒，“你真是這麽覺得？”
高弗米德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疑惑，他似乎不明白我在問什麽，那種表情仿佛我正在說月亮會在白天升起一樣。
但很快我就明白了高弗米德疑惑的由來。
他從沒有體會過愛的存在，他的出生就是皇室的醜聞，沒人願意愛他，他也不懂愛是什麽——當然我也差不多——我寧願選擇去愛金錢，也不想去愛具體的某個人，這太傻了。
高弗米德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，只是拿走了我手中的作業。
“只是作業。”他這麽對我說。
“好吧，只是作業。”
在和高弗米德逐漸熟悉之後，我和他說過一些隱秘的事情——但也只是一部分，比如我提到過我和我叔父的冒險，我隱去了關於酒精的那些，只是提到我們曾在大陸的另一邊看見了一座高大的法師塔。
那是屬於亡靈法師的地盤。
高弗米德那會兒正在寫自己的哲學課作業，他聽到我的話後回頭，“亡靈法師？”
“是的。”我盤腿坐在地毯上，看著高弗米德，“聽說他們會和死靈生物打交道。”
“有點奇怪。”高弗米德評價。
“確實。”
我看了一會兒高弗米德的書，然後又擡頭，“但是你不覺得很有趣嗎？”
“什麽？”高弗米德詢問。
“我聽說他們可以讓死人覆活。”這只是我聽說的傳聞，畢竟我和我叔父的生意並不需要聯系這些古怪的法師，我們只是在酒館裏談論生意，我從那群人的口中聽說了這些亡靈法師的故事。
他們會挖掘墳墓找出屍體，又或者可以覆活死人。
——即便是在那片信仰死亡的大陸，亡靈法師的存在還是十分神秘的。
酒館裏的大部分人也只是零星聽過一些傳聞，我對高弗米德說：“可以覆活死人。”我努力回憶當時聽到的傳聞，“讓死去的人變成亡靈生物永遠留在身邊。”
高弗米德詫異地看著我，“這太恐怖了。”
我沈默了幾秒，沒有接話——事實上我不覺得恐怖，相反我覺得很有趣——這就是我和高弗米德的不同，你看，我天生就適合當死靈法師。
或許是我的沈默讓高弗米德覺得他剛剛的話冒犯到了我，他離開自己的桌子——站起來的時候太匆忙還撞到了房頂，他痛呼了一聲，摸了下自己的頭頂，然後彎腰來到我的身旁坐下。
他和我一起盤腿坐在地毯上，身後就是我們的高低床。
“我只是覺得有些……難以置信。”高弗米德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語，“這是恨嗎？”
酒館裏的人可沒對我說起這個，我想。
但我為了反駁高弗米德，所以我故意對他說：“是愛。”
“愛？”
那是我們在真理學院第二年夏天的故事，我們從未討論過“愛”這個主題，我挑釁地看著高弗米德，“沒錯，這是愛。”
高弗米德雖然有些難以接受，但還是點點頭，準備把這理解成當地的風俗。
這是我們唯一一次聊起亡靈魔法的話題，對於真理學院的學生來說，這是最不能觸碰的禁忌，我們都知道。
就當我和高弗米德覺得我們貧瘠的生活得持續到畢業的時候，事情有了轉機。
那是我們在真理學院第二年的秋天，高弗米德的哥哥，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死於一場意外，這代表著高弗米德繼承帝國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。
為此我們特地買了一些食物來慶祝，並且決定吃完之後去三條街外的公共浴場去泡澡。
雖然不想承認，但我其實很喜歡那家浴場，它收費合理，有個巨大的溫水池，我很喜歡泡在裏面，那會讓我覺得自己的靈魂也漂浮了起來。
我們收拾了東西，很快來到了那家浴場裏。
簡單清洗了身體之後，我們一起泡在了那個巨大的方形池內，因為年代久遠，地面上的地磚已經難以看出原本的色澤——池子裏的人不算多，除了我和高弗米德之外，只有另外三個人。
我們趴在浴池的邊緣，我舒服地嘆了一口氣。
然後看著一旁金發濕漉漉地貼在脖頸上的高弗米德，他的金發被他梳理到了耳後，露出了他深刻的五官。
我看了一會兒高弗米德，不得不說，他確實有一副好相貌。
“祝賀你。”我說。
高弗米德笑了一下，“只是第一個。”
“剩下的很快也會跟隨他的腳步。”我惡毒地說，我對高弗米德的哥哥們可沒有任何敬意，甚至我迫不及待希望他們趕緊前往冥界。
如果高弗米德真的當了國王，我得思考一些自己應該要多少枚金幣作為酒錢。
“你願意給我多少金幣？”我突然詢問。
高弗米德不明白我的意思，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我跳脫的發言，“很多。”他順著我的話來說，“也許1000枚金幣？”
“1000枚。”我不滿，“真理學院每年護理草坪的費用就需要3000枚金幣。”
高弗米德趴在浴池的邊緣，他似乎也覺得1000枚金幣確實太少了，“一萬？”他試探著說。
“我還想要更多。”
高弗米德為難地看著我。
“抱歉。”他說。
“我不知道更多是多少。”
我看著高弗米德，上下打量他，最後我呼了一口氣，“好吧，那就一萬枚金幣。”
高弗米德笑了起來，他又泡了一會兒池子，然後對我說，“我得起來了。”
說完他不等我的反應，就從池子裏站了起來——我立即轉頭——老天，我可不想看到別人的東西，我對自己這麽說。
我聽到水聲從我的身旁傳來，緊接著是腳掌踩在地面上的聲音。
我這時才轉頭，卻恰好看見了站在我面前的雙腿……我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腳踝移到大腿，緊接著是腰腹、胸膛以及最後的臉。
高弗米德奇怪地看著我，“你不起來嗎？”
“我還準備再泡一會兒。”我說。
高弗米德只是叮囑了我，讓我註意時間之後，就轉身離開了浴池邊緣。
而我依舊坐在浴池裏，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麽……我又盯著高弗米德的背影，最後我對自己說——
“他是個傻子和白癡。”
“他至今還沒學會光明魔法的初級課程。”
“沒有任何了不起的地方。”
高弗米德當然不知道我對他的詆毀，離開浴場之後，我們一起穿過那些走了無數遍的帝國小道。
“今天有集市。”我對高弗米德說。
“下午2點收攤。”
每當有集市的時候，總是我和高弗米德最快樂的時候，那些攤販會販賣各種新奇的玩意兒，以及各種美味的小吃。
當然這都和我與高弗米德無關，我們的目標是集市結束之後那些被丟棄的水果和蔬菜。
帝國總是對集市上販賣的水果和蔬菜有諸多關於顏色、大小以及品相的需求，那些不符合要求的蔬果則是被丟棄在了木箱子裏。
有部分低價處理，還有更多的可以免費領取。
為了拿到一些質量更好的水果和蔬菜，我和高弗米德加快了腳步，很快就來到了舉行集市的噴水池廣場附近。
附近的攤販已經認識我和高弗米德，他和我們打了招呼，示意我們那些放在木箱子裏的水果和蔬菜都可以隨便拿。
我和高弗米德走過去挑揀了一會兒，還看見了幾個熟人。
那是住在我們那棟樓內的鄰居。
我們打了個招呼之後，就開始挑揀這些水果和蔬菜……最後我們挑選了三天內能用上的水果和蔬菜，離開了集市。
我們走了一會兒，直到回到了那間不足65平方英尺的閣樓，放置好了這些水果和蔬菜後，高弗米德才突然開口——
“可能我的哥哥並不會死去。”
他說。
“還有13個人。”
他認真地看著我，“我也許永遠也無法賺到一萬枚金幣。”
白癡、傻子，我默默腹誹道，“你總能歸還2金幣的酒錢。”我說。
“當然。”他急忙表示，“我會還錢的。”
“這就夠了，高弗米德。”
我對他說，“這就夠了。”
因為我知道他是個連光明魔法初級入門都無法學會的白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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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，我不懂愛是什麽，所以我承認我當時的答案是在胡亂編造，而高弗米德的答案卻出乎我的預料。
我拿起他的作業仔細看了一會兒，“你真是這麽覺得？”
高弗米德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疑惑，他似乎不明白我在問什麽，那種表情仿佛我正在說月亮會在白天升起一樣。
但很快我就明白了高弗米德疑惑的由來。
他從沒有體會過愛的存在，他的出生就是皇室的醜聞，沒人願意愛他，他也不懂愛是什麽——當然我也差不多——我寧願選擇去愛金錢，也不想去愛具體的某個人，這太傻了。
高弗米德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，只是拿走了我手中的作業。
“只是作業。”他這麽對我說。
“好吧，只是作業。”
在和高弗米德逐漸熟悉之後，我和他說過一些隱秘的事情——但也只是一部分，比如我提到過我和我叔父的冒險，我隱去了關於酒精的那些，只是提到我們曾在大陸的另一邊看見了一座高大的法師塔。
那是屬於亡靈法師的地盤。
高弗米德那會兒正在寫自己的哲學課作業，他聽到我的話後回頭，“亡靈法師？”
“是的。”我盤腿坐在地毯上，看著高弗米德，“聽說他們會和死靈生物打交道。”
“有點奇怪。”高弗米德評價。
“確實。”
我看了一會兒高弗米德的書，然後又擡頭，“但是你不覺得很有趣嗎？”
“什麽？”高弗米德詢問。
“我聽說他們可以讓死人覆活。”這只是我聽說的傳聞，畢竟我和我叔父的生意並不需要聯系這些古怪的法師，我們只是在酒館裏談論生意，我從那群人的口中聽說了這些亡靈法師的故事。
他們會挖掘墳墓找出屍體，又或者可以覆活死人。
——即便是在那片信仰死亡的大陸，亡靈法師的存在還是十分神秘的。
酒館裏的大部分人也只是零星聽過一些傳聞，我對高弗米德說：“可以覆活死人。”我努力回憶當時聽到的傳聞，“讓死去的人變成亡靈生物永遠留在身邊。”
高弗米德詫異地看著我，“這太恐怖了。”
我沈默了幾秒，沒有接話——事實上我不覺得恐怖，相反我覺得很有趣——這就是我和高弗米德的不同，你看，我天生就適合當死靈法師。
或許是我的沈默讓高弗米德覺得他剛剛的話冒犯到了我，他離開自己的桌子——站起來的時候太匆忙還撞到了房頂，他痛呼了一聲，摸了下自己的頭頂，然後彎腰來到我的身旁坐下。
他和我一起盤腿坐在地毯上，身後就是我們的高低床。
“我只是覺得有些……難以置信。”高弗米德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語，“這是恨嗎？”
酒館裏的人可沒對我說起這個，我想。
但我為了反駁高弗米德，所以我故意對他說：“是愛。”
“愛？”
那是我們在真理學院第二年夏天的故事，我們從未討論過“愛”這個主題，我挑釁地看著高弗米德，“沒錯，這是愛。”
高弗米德雖然有些難以接受，但還是點點頭，準備把這理解成當地的風俗。
這是我們唯一一次聊起亡靈魔法的話題，對於真理學院的學生來說，這是最不能觸碰的禁忌，我們都知道。
就當我和高弗米德覺得我們貧瘠的生活得持續到畢業的時候，事情有了轉機。
那是我們在真理學院第二年的秋天，高弗米德的哥哥，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死於一場意外，這代表著高弗米德繼承帝國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。
為此我們特地買了一些食物來慶祝，並且決定吃完之後去三條街外的公共浴場去泡澡。
雖然不想承認，但我其實很喜歡那家浴場，它收費合理，有個巨大的溫水池，我很喜歡泡在裏面，那會讓我覺得自己的靈魂也漂浮了起來。
我們收拾了東西，很快來到了那家浴場裏。
簡單清洗了身體之後，我們一起泡在了那個巨大的方形池內，因為年代久遠，地面上的地磚已經難以看出原本的色澤——池子裏的人不算多，除了我和高弗米德之外，只有另外三個人。
我們趴在浴池的邊緣，我舒服地嘆了一口氣。
然後看著一旁金發濕漉漉地貼在脖頸上的高弗米德，他的金發被他梳理到了耳後，露出了他深刻的五官。
我看了一會兒高弗米德，不得不說，他確實有一副好相貌。
“祝賀你。”我說。
高弗米德笑了一下，“只是第一個。”
“剩下的很快也會跟隨他的腳步。”我惡毒地說，我對高弗米德的哥哥們可沒有任何敬意，甚至我迫不及待希望他們趕緊前往冥界。
如果高弗米德真的當了國王，我得思考一些自己應該要多少枚金幣作為酒錢。
“你願意給我多少金幣？”我突然詢問。
高弗米德不明白我的意思，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我跳脫的發言，“很多。”他順著我的話來說，“也許1000枚金幣？”
“1000枚。”我不滿，“真理學院每年護理草坪的費用就需要3000枚金幣。”
高弗米德趴在浴池的邊緣，他似乎也覺得1000枚金幣確實太少了，“一萬？”他試探著說。
“我還想要更多。”
高弗米德為難地看著我。
“抱歉。”他說。
“我不知道更多是多少。”
我看著高弗米德，上下打量他，最後我呼了一口氣，“好吧，那就一萬枚金幣。”
高弗米德笑了起來，他又泡了一會兒池子，然後對我說，“我得起來了。”
說完他不等我的反應，就從池子裏站了起來——我立即轉頭——老天，我可不想看到別人的東西，我對自己這麽說。
我聽到水聲從我的身旁傳來，緊接著是腳掌踩在地面上的聲音。
我這時才轉頭，卻恰好看見了站在我面前的雙腿……我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腳踝移到大腿，緊接著是腰腹、胸膛以及最後的臉。
高弗米德奇怪地看著我，“你不起來嗎？”
“我還準備再泡一會兒。”我說。
高弗米德只是叮囑了我，讓我註意時間之後，就轉身離開了浴池邊緣。
而我依舊坐在浴池裏，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麽……我又盯著高弗米德的背影，最後我對自己說——
“他是個傻子和白癡。”
“他至今還沒學會光明魔法的初級課程。”
“沒有任何了不起的地方。”
高弗米德當然不知道我對他的詆毀，離開浴場之後，我們一起穿過那些走了無數遍的帝國小道。
“今天有集市。”我對高弗米德說。
“下午2點收攤。”
每當有集市的時候，總是我和高弗米德最快樂的時候，那些攤販會販賣各種新奇的玩意兒，以及各種美味的小吃。
當然這都和我與高弗米德無關，我們的目標是集市結束之後那些被丟棄的水果和蔬菜。
帝國總是對集市上販賣的水果和蔬菜有諸多關於顏色、大小以及品相的需求，那些不符合要求的蔬果則是被丟棄在了木箱子裏。
有部分低價處理，還有更多的可以免費領取。
為了拿到一些質量更好的水果和蔬菜，我和高弗米德加快了腳步，很快就來到了舉行集市的噴水池廣場附近。
附近的攤販已經認識我和高弗米德，他和我們打了招呼，示意我們那些放在木箱子裏的水果和蔬菜都可以隨便拿。
我和高弗米德走過去挑揀了一會兒，還看見了幾個熟人。
那是住在我們那棟樓內的鄰居。
我們打了個招呼之後，就開始挑揀這些水果和蔬菜……最後我們挑選了三天內能用上的水果和蔬菜，離開了集市。
我們走了一會兒，直到回到了那間不足65平方英尺的閣樓，放置好了這些水果和蔬菜後，高弗米德才突然開口——
“可能我的哥哥並不會死去。”
他說。
“還有13個人。”
他認真地看著我，“我也許永遠也無法賺到一萬枚金幣。”
白癡、傻子，我默默腹誹道，“你總能歸還2金幣的酒錢。”我說。
“當然。”他急忙表示，“我會還錢的。”
“這就夠了，高弗米德。”
我對他說，“這就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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